地道里的水漫到膝盖腥浊的水面漂浮着碎纸屑。
陈砚秋将《黜落簿》高举过头纸页间渗出的血珠沿着他的手腕滑入袖中在皮肤上烫出蜿蜒的红痕。
墨娘子在前方引路手中的铜钱不时碰撞出清脆声响在狭窄的甬道里荡起诡异的回音。
崔判官说的樟木箱......陈砚秋的声音在地道里发闷在教坊司北廊? 墨娘子没有回头她的蓑衣下摆拖在水里像一片浮动的阴影:教坊司分南北二廊。
南廊是现役乐伎居所北廊......她突然停步铜钱串甩出个弧度北廊封存犯官女眷的遗物。
水声忽然变得湍急。
赵明烛的琉璃镜片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异色瞳捕捉到水流中夹杂的黑色絮状物——是烧焦的头发。
他伸手捞起一缕发丝末端缀着极小的玉珠刻着天圣二年的字样。
地道尽头被铁栅栏封住。
墨娘子摸出崔判官给的黄铜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栅栏后是个半塌的窑洞正中摆着口樟木箱箱盖上用朱砂画着八卦符乾位与坤位各钉着三枚铜钱。
陈砚秋的翡翠扳指突然剧烈发烫。
他按住箱盖的瞬间八卦符的线条开始蠕动朱砂渗入木纹显出底下被遮盖的字迹——温如珏封。
柳七娘当年在教坊司掌管刑名文书。
墨娘子用铜钱撬开箱锁这把钥匙她贴身藏了二十年。
樟木箱开启时扬起陈年的灰尘。
里面整齐码着泛黄的案卷最上层是捆用红绳系着的桑皮纸绳结处挂着象牙小牌刻犯官女眷牒三字。
陈砚秋解开红绳纸卷自动展开露出密密麻麻的人名——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父兄官职与获罪缘由。
他的手指在江州陈氏处停住了。
陈沅天圣二年进士陈峤之女。
父坐科场贿考案投江女没入教坊司北廊......墨娘子的指甲划过后续被墨涂黑的部分后面被人为污损了。
赵明烛的镜片反射窑洞顶端的微光。
他注意到箱底有个暗格抽出来是片烧焦的丝绸上面用血写着:双生送张北斋墨童。
血字边缘有细小的针孔拼成北斗七星状。
墨娘子突然将铜钱串浸入水洼。
七枚铜钱竖着浮在水面排列方式与丝绸上的针孔完全一致。
她从怀中取出个瓷瓶拔开塞子浓烈的腥气顿时充满窑洞——是鸽子血。
崔判官说过有些字要用血才看得见。
鸽子血滴在丝绸上的刹那焦黑的纤维间浮现出淡蓝色的脉络像人皮下交错的血管。
血珠沿着这些脉络游走渐渐拼出完整的句子:天圣二年春温如珏取陈氏双生女长送张耆府为墨童幼留教坊司习密文。
陈砚秋肋间的旧伤突然刺痛。
他扯开衣襟发现那道形似断指的疤痕正在渗血血珠滴在《黜落簿》上将汴京陈氏子几个字泡得发涨。
墨娘子继续往箱内倾倒鸽子血。
暗红色的液体渗入木纹箱底渐渐显出幅地图——是教坊司北廊的平面图西北角标着焚字炉旁边小字注:景佑四年八月锁院案牍焚于此灰烬入墨。
怪不得......赵明烛的镜片映出地图上移动的血线贡院墨池里的墨掺了案卷灰烬。
陈砚秋翻检着箱内文书突然抽出一张残破的考卷——是天圣二年的《春秋》义试题答卷者署名陈峤。
破题处被朱笔打了个巨大的叉旁边批犯讳二字。
但最奇怪的是卷面空白处有许多细小的针眼连起来竟是个人形轮廓。
鸽子血涂上去的瞬间针眼处渗出黑液显出隐藏的文字:题引需骨血至亲。
兄为碑材妹作题引韩公亲验于北斋。
窑洞突然剧烈震动。
樟木箱的夹层啪地弹开飞出无数碎纸片在空中组成个残缺的人形。
纸人脖颈处缠着麻绳绳结样式与秋字号舍的一模一样。
墨娘子甩出铜钱击穿纸人胸口。
碎纸纷扬落下其中一片飘到陈砚秋掌心——是教坊司的腰牌拓印正面刻陈沅背面却有个模糊的指印指纹间藏着极小的双字。
柳七娘没烧完的底档......墨娘子从箱底抽出半截焦黑的册子《教坊司录》的残本。
残页上的字迹在鸽子血中浮现:庆历四年三月北斋墨童暴毙验得浑身刺字乃历年科考题。
温相命焚尸于贡院墨池池水三日不干。
陈砚秋的扳指突然裂开道细缝。
翡翠内部现出丝状血纹组成北斋二字。
他猛地合上《黜落簿》封底却渗出粘稠的黑液在皮革上勾勒出个少女轮廓——那女孩的右手缺了无名指。
窑洞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赵明烛的镜片映出来者手中的青铜斧——是开封府的虎头铡刀专斩犯官头颅的刑具。
韩琦派人来灭口了。
墨娘子迅速将《教坊司录》残页塞入怀中从焚字炉的暗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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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不第河山第133章 鸽子血显影来源 http://www.docool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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