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老六寒门书生开局死谏朱元璋第9章 心潮逐浪高临行前的最后准备

洪武八年九月二十六清晨。

夜色尚未完全褪去天地间一片朦胧的灰蓝。

林霄已经睁开了眼睛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各种念头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旋转不休恐惧与决绝交织将睡意驱散得无影无踪。

心脏在瘦弱的胸腔里咚咚地撞击着声音大得惊人仿佛一面战鼓在他耳膜内擂响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窒息的紧张以及一种破罐破摔、背水一战的奇异亢奋。

他缓缓坐起身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他单薄的身体让他打了个寒颤。

借着从墙壁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他摸索着穿上那件最好的、也是唯一一件能见人的破旧长衫。

尽管昨夜已经仔细拍打过但上面的层层补丁、洗不掉的污渍和磨损的边角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窘迫。

他再次徒劳地用手掌捋平那些根本不存在的褶皱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他走到屋角的水缸旁舀起一瓢冰冷的清水狠狠泼在脸上。

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皮肤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混沌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暂时压下了那躁动不安的情绪。

水珠顺着了他消瘦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冷水还是因紧张渗出的细密冷汗。

他从怀里掏出昨晚特意剩下的半个冷硬炊饼机械地塞进嘴里艰难地咀嚼着。

食物粗糙得拉嗓子味同嚼蜡毫无滋味可言。

他没有任何食欲胃部因紧张而痉挛但他强迫自己吞咽下去。

他知道今天需要消耗巨大的体力尤其是精神上的能量他必须补充哪怕是最低限度的燃料。

“这算是…最后的早餐？希望不是断头饭。

穿越者的待遇能不能好一点…” 吃完那半个冰冷的饼子胃里有了些许踏实感但心跳依旧快得吓人。

他深吸一口气从贴身处取出那个至关重要的油纸包。

解开细绳他再次就着微光检查了那封奏疏。

纸张相对平整字迹工整清晰乌黑的墨迹早已干透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他逐字逐句地快速扫过那些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内容确认万无一失然后才像对待绝世珍宝一般用油纸重新包裹好小心翼翼地塞入怀中最贴近胸口的位置。

那几张纸紧贴着皮肤传来一种微凉的触感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他全部的身家性命。

他直起身最后一次环顾了一下这间他并未居住太久、却承载了他最初绝望和挣扎的破茅屋。

低矮、昏暗、家徒四壁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霉味和穷酸气。

但不知为何在这生死未卜的离别时刻这间陋室竟让他生出一丝奇异而短暂的不舍和眷恋。

“如果失败了回不来了…这就是我在这个陌生世界最后的窝了。

呵也挺好至少…比曝尸荒野、被野狗啃噬强点吧？也算有个归宿…”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即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将这些突如其来的、无用的柔软情绪彻底抛开。

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

他轻轻推开那扇吱呀作响、摇摇欲坠的木门清晨凛冽而新鲜的空气立刻涌入肺中带着泥土和枯草的味道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抬头望去东方天际已经泛起了清晰的鱼肚白几颗格外明亮的残星还在墨蓝色的天幕上顽强地闪烁着不肯轻易隐去。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隔壁那位曾给过他一碗薄粥的好心老丈。

他不想给任何人带来任何潜在的麻烦无论是现在还是在他可能失败身死之后。

他的行动必须是一个彻底的“孤臣”所为。

拄着那根陪伴他多日、已被手掌磨得光滑的木棍他踏上了那条熟悉无比的、通往京城方向的土路。

他的脚步因为极度的紧张和身体的虚弱而有些发飘踩在干燥的路面上几乎听不到声音。

但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光芒死死地直视着前方逐渐清晰起来的、南京城巍峨连绵的灰色轮廓。

这一次他走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

一种无形的、由绝望转化而来的力量支撑着他让他暂时忘记了肌肉的酸痛和腹中的空虚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燃烧一切的目标——午门。

到达朝阳门外时天色已经大亮。

秋日的朝阳将金色的光芒洒在巨大的城楼上守城的兵士已经换岗盔甲和兵器反射着冷硬的光。

进城的人流开始增多挑担的货郎、推车的农夫、行色的旅人…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活力。

但这喧嚣似乎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鱼低着头目光只盯着脚下的路朝着皇城的方向快速移动。

心跳随着与皇城距离的拉近而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手心因为紧张而沁出冰冷的汗水紧紧攥着木棍。

他再次来到了之前选定的那个小土坡利用枯树和杂草作为掩护远远地望着午门方向。

此时早朝应该已经开始。

与城门口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午门外的广场上一片肃静鸦雀无声。

只有身着铁甲、持戟而立的侍卫如同铜浇铁铸的雕塑般纹丝不动他们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前方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和杀气。

那种属于皇家禁地的、不容侵犯的肃杀之气即使隔得很远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林霄的心脏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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