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如同稀释了的金色蜂蜜悄然漫过溪木镇低矮的屋脊流淌进银匠之家敞开的窗户。
厨房里壁炉已然生起炖锅挂在钩架上里面的燕麦粥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小的气泡散发出谷物朴实的香气。
玛莎系着围裙正小心翼翼地将晾晒好的、散发着宁神气息的干花分装到小布袋里准备用来填充新的安神枕——这是她近来为迎接新生命所做的诸多准备之一。
艾文比往常醒得更早。
他没有像过去那样醒来后先在床上赖一会儿或者兴冲冲地跑去摆弄他的木刀和魔法书而是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径直走进了厨房。
“妈妈早上好。
”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清亮目光却先落在了玛莎的腹部虽然那里尚且平坦但他知道一个微小而重要的生命正在其中孕育。
他能模糊地感知到母亲周身萦绕的生命能量光点比往日更加浓郁和活跃带着一种新生的、柔和的韵律。
“早上好我的小艾文。
”玛莎回过头对他温柔一笑继续着手上的活计。
艾文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拿自己的早餐碗而是走到堆放木柴的角落。
平日里搬运足量且粗重的木柴是里昂的工作。
艾文看了看那堆木柴目光扫过母亲略显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了计较。
他走过去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动作麻利地将几根粗细适中、适合引火和持续燃烧的干爽木柴抱在怀里。
他的动作流畅而稳定六岁孩子的身躯抱着对他而言不算轻松的重量脚步却不见丝毫踉跄。
他将木柴整齐地码放在壁炉旁触手可及的地方确保玛莎不需要弯腰或走远就能取用。
“得帮爸爸妈妈分担些了。
” 他一边码放一边在心里想着思路清晰而务实。
“妈妈现在需要多休息不能太劳累。
爸爸要打理铺子还要照顾妈妈也很辛苦。
我力气比别的孩子大这些小事多做一点没问题。
” 码放好木柴他看到水缸里的水线下降了些便又拿起靠在墙边的木桶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
打水对于普通六岁孩童是绝不可能独立完成的任务但艾文凭借过人的臂力和对身体出色的控制力竟也稳稳地提上来半桶清水虽然有些吃力小脸微微泛红但还是步伐稳健地提回屋里小心地注入水缸让清澈的水面重新升了上来。
玛莎看着他忙前忙后的小小身影先是有些惊讶随即眼中便溢满了柔软的感动。
她放下手中的干花布袋走过去用干净的布角轻轻擦去艾文额角因为用力而渗出的一点细密汗珠。
“艾文不用做这些的。
”玛莎的声音里带着心疼“你还小这些活儿让爸爸来做就好。
” 艾文抬起头摇了摇小脑袋眼神认真:“我不小啦妈妈。
我力气大做得动。
您要多休息。
”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自然的关切“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过于早熟和体贴的询问让玛莎的心彻底融化了。
她蹲下身与艾文平视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妈妈很好宝贝。
看到你这么懂事妈妈就更好了。
” 她看着儿子清澈眼眸中那不容错辨的关心和责任感的微光既欣慰又有些感慨“但是艾文记住你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我们爱你不希望你把所有担子都压在自己身上。
你可以慢慢长大享受你的童年。
” 傍晚里昂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带着一身金属和烟火的气息回到家中。
艾文立刻注意到了父亲眉宇间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缠着父亲讲故事或者看他新打造的银饰而是安静地搬来一个小板凳放在里昂习惯坐的椅子旁边。
当里昂坐下习惯性地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肩膀时艾文便挨着他坐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去倒了杯温水递到里昂手里。
“爸爸喝水。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熨帖的温度。
里昂接过水杯看着儿子又看了看正在厨房准备晚餐、气色红润的妻子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无比满足的笑容。
他伸出大手揉了揉艾文的脑袋:“好小子知道心疼爸爸了。
” 艾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却踏实而温暖。
他并非刻意去表现什么这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然而然的转变。
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真相非但没有让他与父母产生隔阂反而让他更加珍惜这个家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这个家中的位置和价值。
他不再是那个只需要被呵护的幼子他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是即将到来的弟弟或妹妹的哥哥他有责任也有能力去守护这份温暖去分担这份甜蜜的负担。
这种从“被保护者”到“守护者”的心态蜕变如同春雨润物悄然发生却深刻地改变着艾文的行为模式和对自我的认知。
他开始用一种更加成熟、更有担当的眼光看待自己看待这个他深深眷恋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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