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阁大火后第三日王府上空压着泼墨般的云。
戌正更鼓一响雪粒子夹着细雨砸在焦黑的瓦砾上“嗤嗤”作响像一场无声的鞭刑。
沈如晦撑着油纸伞鞋底踏过还未完全冷却的断梁热气透过雪雾渗上来带着焦糊的苦甜味。
她袖中揣着北苑钥匙却并未直奔北苑而是绕到了西跨院最偏僻的柴房—— 那里杂草被火舌舔过露出斑驳老墙墙根处一道半尺宽的裂缝像被岁月撕开的嘴静静张着。
她蹲身指尖探入裂缝轻轻一刮—— 湿土下是整齐的砖缝砖缝里嵌着铁锈色的油渍带着淡淡的桐油与血腥气。
“果然有门道。
” 她低喃声音被雨声吞没却掩不住眼底一闪而逝的亮光。
同一瞬记忆如潮—— 冷宫坍塌的墙角母亲以银簪刨土埋下的不只是发簪还有一张染血桑皮图:图上弯弯曲曲的虚线终点写着“角门”起点则是一口废井。
井底有铁梯有暗道有半枚蟠螭玉佩。
而此刻她掌下的裂缝砖缝走向与桑皮图上的暗线如出一辙。
沈如晦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一片冷寂。
“同一匠作同一手法。
” 她起身环顾四周—— 柴房背对雪湖左倚马厩右接废园三方人迹罕至;屋顶塌了半边雪光透入照见梁上密密麻麻的虫洞像无数漆黑的瞳孔静静窥视。
她抬手折下一根断梁以“风”字针沿砖缝划了一圈—— 尘土簌簌一块尺许见方的青砖应声松动。
雨声渐密沈如晦俯身以断梁为杠杆撬动青砖。
砖下并无泥土而是一块乌铁板板上铸着小小凹槽槽内嵌着锈蚀的拉环。
她指尖探入微一用力—— “咔哒” 铁板掀起露出黑洞洞的入口一股潮湿腥气裹着陈年药腐扑面而来。
入口狭窄仅容一人匍匐石壁光滑显然常被出入。
沈如晦取火折子轻晃点燃火光跳跃映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 指甲大小深浅不一像无数困兽曾在此挣扎求生。
她心头微紧却毫不犹豫俯身钻入。
密道先窄后宽下行十余步便成石阶阶面凹凸却异常干净无蛛网无尘泥仿佛有人日日清扫。
火折子光照下石壁隐有暗红像干涸血迹又像锈水渗透。
沈如晦以指轻刮放在鼻端一嗅—— 铁锈混着苦杏仁气是“腐骨苔”独有的味道。
腐骨苔生于阴腐夜放微光触之肤痒而溃三日后见骨。
母亲手记里此物常用来标记“死路”。
她心头一凛脚步却未停反而更快—— 死路往往也是生门关键在于谁能先一步掐住对方咽喉。
石阶尽头出现岔口左行向上右行向下中间石壁嵌着一盏铜灯灯内油满灯芯新换。
她抬手以火折子点燃—— 火苗“噗”地窜起照出灯座下小小凹槽槽内静静躺着一枚玄铁令牌。
令牌一寸见方厚约两分入手冰凉正面浮雕着一只展翼夜枭反面凹刻一个“影”字笔画凌厉似刀劈斧削。
沈如晦指尖摩挲忽地想起—— 《毒医秘录》扉页母亲曾用极淡的墨画过同样一只夜枭枭爪下抓着半枚蟠螭龙纹! 她迅速取出怀中玉佩与令牌并排—— 龙纹与枭翼线条吻合仿佛本是一体只是被强行拆分。
她呼吸微滞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然对接—— 冷宫密道、王府暗道、蟠螭玉佩、影字令牌…… 所有零散的线索在这一刻串成一条完整的锁链而锁链尽头直指北苑! 铜灯火焰跳动忽地“啪”一声爆了个灯花。
沈如晦抬眸灯光尽头石壁上有新的痕迹—— 一道血掌印五指清晰却缺了半片指甲像有人被拖走时以指刻字。
她走近以火照壁—— 血字歪歪扭扭却依稀可辨: 【影 奴 逃 十 五】 十五?十五日?还是第十五人? 她心头微跳却听岔口深处传来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沙沙沙沙像布鞋踏过干草又似铁链拖过石地。
有人来了! 她迅速吹灭铜灯将令牌纳入怀中闪身隐入暗处指尖“风”字针已扣在指缝。
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停在岔口未再前行。
黑暗里只有呼吸悠长而冰冷像一条蛰伏的蛇正静静吐信。
火折子已熄沈如晦屏息听觉放到最大—— 对方也在等。
时间被黑暗拉长每一息都像钝刀割肤。
忽然“咔哒”一声脆响似机括启动紧接着一点幽绿火光在岔口亮起—— 鬼火灯! 绿光映出一张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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